最近，兰帕德和朋友们聚会，聊起了“想当年”。你懂的，人到中年，总爱念叨过去的好时光。

46岁的兰帕德告诉记者，“哥几个坐一块儿，就开始吐槽现在足球不如以前有意思。”

朋友们的论调无非两点：1、现在战术太复杂，比赛变无聊了；2、现在的球员不如以前厉害，以前那些球星多好看啊……

兰帕德表示理解，作为英超黄金一代的代表人物，他太有资格聊聊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本世纪10年代中期的那些事儿了：亨利、C罗、德罗巴这些叱咤风云的超级巨星；基恩、维埃拉、杰拉德这些中场悍将；弗格森、穆里尼奥、温格这些教练界的大佬……个性鲜明、针锋相对、球票火爆、还有在狂风暴雨中客场挑战布莱克本、博尔顿、斯托克的惊险刺激……所有的一切，在时间的滤镜下，都镀上了一层黄金般的光芒。

有时，兰帕德也会像我们一样，坐在电视机前，手里拿着啤酒，满心期待一场精彩的比赛，结果却发现……有点儿乏味？

不，兰帕德立刻反驳了这个说法。他并不觉得现在的足球无聊，作为教练，他反而觉得现在的足球更引人入胜。他会研究现在球员（甚至包括门将）在比赛中的职责，和20年前、甚至更早的年代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以瓜迪奥拉治下的曼城为例，分析了现代足球的战术体系。“你看罗德里回撤到禁区内拿球，在一些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上组织进攻……”兰帕德说，现在几乎每支球队都在某种程度上尝试这种踢法。

最近，兰帕德回顾了自己在切尔西的辉煌岁月，戴上教练的眼镜来看，他对自己当时一些过于简单的踢法感到“有些尴尬”。“大佩特（切赫）直接长传找迪迪埃（德罗巴），然后争抢第二落点……”他笑着说。

但兰帕德也指出，用现在的眼光去评价过去的足球，或者反过来，都很难做到客观公正。

再往前推20年，你也会听到老一辈球员说，基恩和维埃拉要是放到70年代，在史密斯、哈里斯、亨特这些硬汉面前，估计撑不过五分钟。

“我可不想成为那种老古董，整天说‘想当年’，”兰帕德说，“这都是个人看法，对吧？”

过去几个月，一股怀旧风潮席卷了英国足坛。Cultras Football播客发起了一个社交媒体话题，专门展示那些在不太知名的俱乐部效力的球星，比如博尔顿的奥科查、朴茨茅斯的雅库布、布莱克本的佩德森，他们被认为是21世纪初英超时代精神的代表。

这段“巴克莱时代”（2004年至2016年，当时英超的赞助商是巴克莱银行）见证了穆里尼奥入主切尔西、阿森纳“不败赛季”的终结、“四大豪门”的崛起、莱斯特城奇迹般夺冠，一直到瓜迪奥拉入主曼城之前。

黄金时代？也许吧。有人怀念那个每个重量级对决都火药味十足的年代，视频网站上的精彩集锦让你觉得每个进球都是穿着宽松球衣的长发天才踢出的世界波。

正如前热刺和狼队中场球员杰米·奥哈拉今年早些时候所说：“说真的，让我回到21世纪初吧。兰帕德、斯科尔斯、杰拉德，周二晚上客场挑战斯托克，克劳奇跳着机器人舞……现在都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变老了。足球也在进化，不再那么粗糙，变得更加精细——这种趋势由来已久。

上个月，TA回顾了英超历史上最著名（或者说最臭名昭著）的比赛之一——“自助餐之战”（因阿森纳中场法布雷加斯在赛后通道冲突中向弗格森扔披萨而得名），再次引发了人们对这个话题的讨论。

菲尔·内维尔回忆说，这场比赛是他为曼联效力的最佳比赛之一，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阿森纳球迷对他和哥哥加里·内维尔在那场比赛中的表现有着截然不同的记忆。

“现在的足球不一样了，”他说。“我前几天在IG上看到一个社区盾杯比赛的片段，里面有那么多恶劣的犯规，如果放到现在，估计场上就剩五个人了——而当时那些犯规连黄牌都没吃到。现在有些动作，十年前连犯规都不算，现在却会被红牌罚下。”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不仅是裁判，还有电视转播、评论员、社交媒体。如果‘自助餐之战’发生在现在，估计会有人在议会里抱怨——‘这是足球的耻辱’、‘这是世界的耻辱’——而当时，这只是一场精彩的足球比赛。”

菲尔·内维尔的观点是正确的。单独来看，对雷耶斯的那些犯规在当时并不算特别严重。但激怒阿森纳的是，在出示黄牌之前，雷耶斯被犯规了太多次，加里·内维尔在他的自传中将此归因于想要“恐吓”对手。

身体对抗一直是英格兰足球的一部分，尤其是在过去。到21世纪中期，这种现象已经逐渐减少，而且与前几十年相比，当时的对抗程度也相对较低，但以今天的标准来看，仍然令人望而生畏。

重温那场“自助餐之战”，会发现比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明显的是身体对抗，还有丢球的频率。比赛开始五秒钟，维埃拉的第一次传球就直奔对手而去。几秒钟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滑倒，球被雷耶斯断下……比赛就这样持续进行着。前6分钟，4次犯规和无数次传球失误。然后是真正的肉搏战：埃杜撞倒范尼斯特鲁伊、加里·内维尔在上半场三次犯规雷耶斯、范尼斯特鲁伊亮鞋钉铲倒科尔……

这场比赛是时代的产物。自从Opta在2003-04赛季开始记录此类数据以来，英超联赛中至少有13场比赛的犯规次数达到或超过46次……而这13场比赛都发生在2003年至2007年之间——而那时的犯规门槛远高于现在。可以说，这就是纯粹的“巴克莱时代”。

“我不喜欢比较不同的时代，”菲尔·内维尔说。“如果你回顾当时的比赛——只拿曼联对阵阿森纳的比赛来说——现在不可能再有那样的比赛了。球员们不可能像我们那时那样踢球。”

同样，他指出，21世纪初允许的身体对抗程度远低于前几十年，“那时候人们在场上挥拳，只吃到黄牌”。

“到我踢球的时候，比赛已经完全不同了，”他说，“而现在又完全不同了。”

菲尔·内维尔并不是在鼓吹回到球员可以互相踢打的时代。但他确实觉得，21世纪初英格兰足球中那种激烈的竞争，增强了这项运动的吸引力……而如今更加“和谐”的英超环境中，这种竞争似乎已经消失了。

这就是为什么他在9月份被阿森纳2-2战平曼城的比赛深深吸引的原因，这是一场难得的比赛，它将现代技术的精湛与球票的紧张感，以及过去时代的好斗和怨恨结合在一起。“这就像我们以前踢的比赛，”这位前英格兰国脚说。“这让我热血沸腾。”

21世纪初的那些竞争，不仅仅是曼联对阵阿森纳，还有切尔西对阵阿森纳，切尔西对阵利物浦，曼联对阵利物浦，场边和场上都充满了大牌球星，都充满了看点。

菲尔·内维尔激动地回忆起曼联对阵阿森纳的比赛：两位教练和两队球员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那种一切都悬而未决的感觉，“场上场下都将是票房大卖”，“随时都可能有人引爆炸弹”。

但人们在怀旧的迷雾中很容易忘记这一点：21世纪初的主流足球理念意味着比赛往往（并非总是，但经常）是紧张、谨慎的。

曼联和阿森纳之间有一些经典比赛（1999年的足总杯半决赛重赛可能是最经典的），但有时，对抗和对失败的恐惧盖过了一切。2003年和2004年在老特拉福德举行的两场激烈的比赛，人们记住的是冲突而不是足球。利物浦对阵曼联的比赛被大肆宣传，但比赛本身却往往很糟糕。

2004年8月至2007年8月期间，利物浦和切尔西在所有比赛中交手16次，当时他们的教练分别是贝尼特斯和穆里尼奥。在这16场比赛中，有10场进球数为1个或更少。两位教练之间的口水战偶尔可能会成为“票房热点”，但足球本身却很少如此。

21世纪中期，利物浦和切尔西在冠军联赛中连续战平——六场比赛，三场0-0，三场1-0——这促使前皇马和阿根廷前锋豪尔赫·巴尔达诺，这位足球界的伟大浪漫主义者之一，将这场比赛比作“挂在棍子上的狗屎”。

足球，永远在变革。从巴克莱时代的野性之美到如今的战术至上，不变的是我们对这项运动的热爱。或许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魅力，与其沉溺于怀旧，不如珍惜当下，享受足球带来的每一份激情与感动。毕竟，足球的未来，还在书写。